中国陶瓷概述(四)

与北宋并行的辽代陶瓷,受宋瓷的熏陶和影响,制瓷手工业也成为本民族一项重要的经济产业。辽瓷烧造地点,主要分布在其权力掌控的东北三省、内蒙古自治区以及山西北部一带。辽瓷以烧制白瓷为主,其产品胎白坚致,白釉泛青或泛黄,吸水性极小,但工艺不如内地瓷器细致,胎体与中国北方陶瓷类似,以高铝低硅为特征,工艺技术和花纹特征多仿邢窑、定窑及磁州窑,器物造型基本为两种形式,一种是传承和学习中原汉族日常生活用的器物,如碗、盘、瓶、罐之类;另一种则是富于北方契丹民族特色的瓷器,包括鸡冠壶和各种穿带扁壶等。这类扁壶的造型类似皮革缝制的皮囊,携带方便,非常适宜草原民族马上使用。辽代晚期时黑花白瓷的产品烧制渐多,并开始烧制一些含铁量较高的黏土制作的泥釉作品,主要用于缸、盆等大型日用器皿的烧制,釉色以黑、赭杂色为主,产量也很大。

辽代中期,与低温釉陶器唐三彩有着深厚关系的“辽三彩”开始烧制,“辽三彩”多为单色的黄釉、绿釉、白釉器皿,真正如唐三彩釉彩丰富的多彩作品较少,所以色彩较为单调;再者,因胎料加工不细,含有黄砂,影响成型和烧结,故胎质不太致密,釉面也不太细腻匀称,作品质量不如唐三彩。但“辽三彩”在制釉工艺上却超越了唐三彩,除了以传统的铅作助熔剂外,“辽三彩”还发明了以天然硼砂取代重金属铅作助熔剂的制釉技艺,达到了很好的助融效果。天然硼砂对人体无害,而且熔点低,与对人体有害的重金属铅助融效果相近,完全可以替代铅在釉中的作用。这一发明,比国外也以硼砂做助溶剂的低温珐琅釉早了五百多年,其对陶瓷工艺的发展,做出了切实的贡献。

金代受北宋影响并承北宋陶瓷发展盛势的余续,在金人控制北方的一个多世纪里,陶瓷的烧制生产基本没有断绝,定窑白瓷,磁州窑白釉黑花的系列产品,在金政权统治的广大区域,一直是重要的手工产业,包括当时陕西的耀州窑,山东淄博的磁村窑,山西介休、浑源、长治等地方瓷窑,均保持着较稳定的生产和发展,烧制出许多精美陶瓷日用产品,满足了社会各阶层生活的需要。此外,北宋著名的窑系钧窑系,在金代堪为其主要的陶瓷生产窑口,烧制技艺发展的尤为出色,在窑炉构建方面,钧窑在宋代创造出双火堂烧制的“双乳”式瓷窑,这种可交替投柴或加煤烧制的窑炉,较过去大火堂窑炉的热工更为先进和合理,建筑的艺术风格也更具美感,智慧地提高了窑炉的热工技术,影响十分深远,包括当代一些燃柴或燃煤的钧瓷窑炉,仍采用双火堂结构,可见其对后世的泽益;另一方面,钧窑的铜红釉,制釉包括烧制技艺在金代得到更进一步和稳定的发展,以氧化铜作主要的呈色物,通过使用还原火,烧制生产出天青、月白、紫红和鸡血红等多釉色的新品种,真正达到“出窑万彩”的艺术效果,深受社会各阶层认识的喜爱,尤为达官贵人所追捧。

公元1271年,蒙古统治者忽必烈建立了元王朝后,致力于疆土的开拓,最终灭掉了南宋,统一了中国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两宋之亡,也是自黄帝、尧、舜以来道法相传的汉文化之亡,与其他王朝的更迭有质的差别,可以说宋朝之亡,已不仅仅只是一个王朝的覆灭,而是华夏民族的文明,陷入一个历史性的巨大变故,用儒家读书人的话语来说,叫做“亡天下”;用今天学者的话语来说,则是“文明的中断”,是人类文明史上一幕沉痛的悲剧。

回到中国陶瓷发展史上看,尽管蒙古统治者在攻占中国北方以及侵吞南宋的暴虐战争中,包括制瓷手工业作坊在内的社会经济产业遭到严重摧残和破坏,直接伤害了中国陶瓷手工业的发展,但远离中原、群山环绕的景德镇,却因其较偏僻的地理位置和落后交通条件,未遭元兵的荼毒,成为一个例外,并在中原大量陶瓷工匠避乱南迁,以及一些不为蒙古统治者所用的文人墨客南下找饭吃的助缘下,本已是宋朝制瓷重镇的景德镇,机遇各种上善因缘,技工、画工汇聚一堂,制瓷业全面崛起,中国传统的制瓷工艺获得了更高的发展,成为誉满天下的制瓷名镇。

其实,大量工艺人才的流入,也不乏元朝统治者的强权干预,其为将景德镇的制瓷业纳入元政权的有效管理下,派官员在景德镇设立了掌管陶瓷生产的政府行政机构——“湖田瓷局”,对景德镇制瓷业实行直接管理,并把各地的制瓷工匠强制集中迁徙到景德镇进行生产,包括一些落魄文人,为了生存,被迫到景德镇画瓷糊口,这在客观上,不仅使景德镇融汇了各地工匠们各怀所长的制瓷技艺,也把宋代文人极富盛名的文人画保留在瓷器之上。这种不同工艺技术的交流互鉴,乃至学习和传承,使得景德镇制瓷工艺水平得到全面的发展和提高,产品种类也更加丰富多彩。

从总体上看,元代最突出的陶瓷作品是景德镇传统的白瓷和青白瓷,其烧制技艺,经工匠们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,更臻成熟;此外,由于文人墨客的参与,景德镇的青花瓷器无论在工艺上还是在绘画艺术上,可谓异军突起,都达到了一个极具文化高度的新的水平,并逐渐成为中国瓷器的典范和主流,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;在传统青釉的发展上,景德镇吸纳南北各地制瓷工艺的精华,创造出釉里红、红釉、蓝釉和蓝釉描金等颜色釉新品种,丰富和发展了中国陶瓷的制釉工艺和烧制技艺。

在器物的装饰方面,元代瓷器的装饰构图更加认真和精到,工艺严谨,并吸收和借鉴了各种器物及织品的纹样与装饰效果,以及各种花卉、植物、动物连续纹样图案等,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,传统的划花、刻花、印花、贴花、堆花、雕塑等装饰工艺,以及釉上彩、釉下彩绘画艺术,都获得很好的传承和发展,特别是陶瓷的绘画技法,由于文人的参与,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局面,其内容丰富,从植物到花卉,到飞禽走兽、鱼虾龙凤,乃至到人物故事、仙人菩萨等神话宗教题材,不一而足,宋代文人不屑为的陶瓷绘画,成为元代落寞文人的艺术理想,大量丰富多彩且精美活泼的画作,保留在各类器物和方圆不一的瓷板上,不独使元代陶瓷绘画技术臻于成熟,也为明、清的陶瓷绘画艺术和装饰开辟了广阔的前景。

在传统青瓷烧制方面,地理环境近似于景德镇的浙江龙泉,也未改两宋陶瓷发展的盛势,在元代获得稳步的发展,不仅窑口众多,制瓷规模宏大,从业工匠人才济济,其受两宋官瓷的影响,在器物造型上大量借鉴两宋官瓷作品的礼器造型,同时扩展日用器皿的烧制,以盘、碗、杯、罐、壶等生活用具为主,还创烧一些器型宏大的大盘、大瓶、大缸等前所未有的作品,且烧制工艺成熟稳定,器物受热均匀,胎体致密,釉色温润,是市场流通的畅销产品,深为人们喜爱。在釉料配置方面,成熟地发展了北宋官瓷石灰碱釉的制作技艺,将龙泉青瓷的烧制工艺推到历史高峰,所烧制的产品成为元代销往海外的主要商品,额度也非同小可,宁波、温州、广州、泉州等元代重要港口均发现了大量外销的龙泉青瓷,不仅如此,北方甘肃、新疆、内蒙古、山西等地陆路交通线上,出土的元代龙泉瓷也很多,这种状况,无疑说明龙泉青瓷乃元代最主要的外贸商品之一。

这时期,属于边陲地区的福建德化白瓷、以及同安划花篦纹青瓷等地方窑系,也有较快的发展,并形成了自己的作品风格,在元代陶瓷史上占据一席之地。

在窑炉热工发展方面,值得一提的是,元初开始出现一种分室龙窑,又称鸡笼窑。这种窑首先由福建德化窑系发明,是将传统的龙窑改建而成。分室龙窑也是依山倾斜而建,但把整体贯通的龙窑改建成隔间龙窑,窑室斜平,分室不分级,每个窑室都单独圈顶,整个窑炉直观上看后间窑室比前间稍高,一般连续有几间或十余间不等,如同一排鸡笼排列在一起,故有鸡笼窑之称。这种分室龙窑窑室宽大,每间隔墙下有通火口,燃烧室在近前的隔墙下,为倒焰式烧成。该窑炉的优点就是装窑容量大,预热功能较好,易控制烧成气氛,并可根据烧成温度,在窑室的前、中、后部不同的窑温下放置不同的产品,故尤适合多种坯釉同时烧成。此外,这种分室龙窑基本以柴为燃料,升温快,冷却也快,可以使窑室内的热量得到充分利用,缺点就是窑的上下和前后的温差较大。至元未明初,分室龙窑发展成阶梯(级)窑,并推广到南方许多陶瓷产区。之后,在阶梯(级)窑的基础上又演变为单体的葫芦型窑和蛋型窑,窑炉的热工技术在逐步演进中更趋合理,至今仍有许多地方还在延续使用这种窑炉。

经过元末农民战争的残酷杀伐,朱元璋成者为王,在1368年建立了明王朝。尽管明王朝极力加强更严酷的集权专制统治,在大航海的时代实行海禁,对百姓进行严格控制,但制瓷业一如北宋,官窑和民窑同时发展,颇有规模,产量丰硕,满足了社会各阶层日常使用,成为当时重要的手工产业之一。景德镇作为元代中国的制瓷名镇,进入明代后,仍为瓷器生产烧制的中心,明王朝在景德镇也专门设置极具管理功能的“御器厂”,加强对陶瓷业的管控,并下辖数十座“厂官窑”,在景德镇为朝廷烧制精美瓷器。景德镇由于官方管理机构的驻扎,行业的政治地位自然得到提高,烧制产品的质量、数量,以及产业的发展和工艺技术的进步,均在处在领先位置。

从具体的工艺技术上讲,明代陶瓷的发展更具特色,首先是白釉瓷器的成就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朝代,作品胎质细腻,釉色莹润,纯净无杂,白度柔和悦目,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,世有“甜白”釉的美誉,赞叹其釉质的温润之美;其次,

景德镇所烧制的釉下彩青花,引入波斯优质的“苏泥勃青”青料,并通过明代不同时期的审美喜好和绘画技巧,使作品呈现出不同时期的艺术风格,或蔚蓝苍翠,明快典雅,或浓淡协调,生动自然,或淡雅平和,细腻写实,或浓艳浑厚,蓝中泛紫,代表着中国青花瓷的最高水平,使青花瓷成为景德镇烧制的最具特色和长盛不衰的产品,并广泛影响了南方各地以及沿海地区的陶瓷产区,也使得青花瓷器成为明代中国陶瓷生产的主流,其作品畅销国内外,至今仍是中国古代陶瓷艺术品中的瑰宝;第三,明代工匠使用氧化铜呈色的釉下彩釉里红,以及与青花艺术相结合的青花釉里红,开创了多彩高温釉下彩先例,这种使用铜金属氧化物做呈色剂,生坯施釉,经过还原火高温烧制的作品,色泽鲜艳,釉质凝厚,有宝石红之称,其精湛的工艺独树一帜,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;第四,景德镇工匠在长期的烧制实践中,以铁、钴、铜、锰等金属氧化物以及它们之间相互搭配着色而成的各种釉彩,开拓形成了景德镇五光十色的颜色釉瓷制釉技艺,推动了中国陶瓷釉彩的进步和提高,与此同时,各种釉彩的应用,也使景德镇的釉上彩绘瓷逐渐发展和成熟起来,至明代中期,使用釉下青花和釉上彩工艺相结合的斗彩制作工艺,开始出现,并在明成化年间发展成熟,其作品凭藉釉色鲜艳丰富、釉质纯净玉润、做工精细到位等工艺特色,达到了中国彩绘瓷工艺前所未有的水平,成为闪耀在中国陶瓷艺术之林的一颗明珠;此外,明弘治时期发明的黄釉瓷器,也独具特色,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。黄釉的制釉工艺较为复杂,主要是用锑和铅做助溶剂与石英配制而成,并加入氧化锌、氧化铁、氧化锡、硝酸铝等多种金属氧化物呈色。具体的烧制工艺是,先在高温烧成的细白瓷上挂釉,干燥后再入窑用氧化焰低温二次烧成,其作品釉质娇嫩晶莹,釉色滋润纯净,精美细致,让人爱不释手,有极高的艺术品味。

另外,创兴在宋代的福建德化窑,制瓷技艺在明代获得了全面的发展和提高,成为福建乃至全国一个重要的陶瓷产区,作品畅销海内外。德化窑受景德镇的影响,以烧制青花和白瓷为主。但由于德化本地产的瓷土,氧化硅和氧化钾含量较高,起呈色作用的氧化铁含量较低,属高硅原料,加上瓷土中氧化钾的助融作用,烧成后玻璃相较多,因而瓷胎致密,洁白如玉,透光度较好,是烧制白瓷上佳原料。随着烧制工艺的进步和成熟,凭藉制瓷原料得天独厚的优势,白瓷作品的烧制成为德化窑的代表,烧成的作品,釉面纯净温润,如脂似玉,质感油润莹莹,因此有“猪油白”和“象牙白”之美誉,品质独特,超越了其他白瓷产区的质量,达到了中国白瓷生产的最高水平。尤令人称道的是,入明之后,因循当时佛教信仰的深入和普及,德化涌现一批瓷塑艺术家,在继承佛教传统造像的基础上,创新发展,以娴熟的雕塑技能,烧制生产了大量精妙绝伦的佛像,这些经典的创作,艺术价值极高,影响广泛,成为德化白瓷最受人追捧的作品,当然也代表着德化白瓷的最高成就。

明朝未年,李自成率农民军杀入京城,明崇祯皇帝自缢身亡,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随之引满清铁骑入关,并通过残酷的杀伐统一了天下,满清政权开始了对中原长达近300年的奴役统治。清代的陶瓷产业,在王朝变更中遭到战火的严重摧残,窑场凋零,匠人四散,烧制生产一度停滞。据史料记载,直至满清统治逐步稳定,陶瓷业于清顺治十一年陆续开始恢复生产,景德镇也复为清政权的御窑厂,到康熙时期,景德镇制瓷业才恢复完善,开始进入陶瓷工艺的发展时期。

从中国彩瓷的工艺发展上说,清代的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朝是中国陶瓷工艺发展长河中的鼎盛时期,在精良的技术队伍和清政府督窑官制度的严厉监督下,千百年来的制瓷经验,厚积薄发,担保了制瓷工艺技巧全面成熟的发展,自康熙时期便开始创造出新的瓷器品种,到雍正、乾隆时期,更是硕果累累,加之景德镇优越的制瓷原料和燃料,以及工匠云集的人文环境助缘,从喜好瓷器的帝王到造办处官员均十分重视景德镇瓷器的烧造,包括督窑官们,都潜心研究烧制技艺,景德镇的制瓷业为大势所趋,取得了非凡的成就。

总的来说,康熙时期的青花、五彩;雍正、乾隆时期在五彩基础上创新发展的粉彩、以及品类繁多的各种颜色釉和引入的珐琅彩新工艺,均工艺精湛、登峰造极,艺术成就都超过了明代,烧制的作品胎质细腻、釉质莹润,色彩绚丽、斑斓,镂雕精工,独具匠心,并出现了完整的山水画、人物画、花鸟画以及《水浒传》、《三国志》、《说岳全传》等古典小说中的一些历史人物故事,单以绘画艺术而论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平。

在装饰艺术上,康熙、雍正、乾隆清三代陶瓷装饰工艺的发展达到一个新的高峰,工匠们的智慧和技巧发挥的淋漓尽致,装饰花纹五彩缤纷,丰富多样,且色调强烈,用彩出奇,达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,花纹内容也涉猎广泛,除各种传统的装饰图案外,花、鸟、虫、鱼、蝶等日常生活中的常见事物,均能信手拈来,装饰题材也比明代更丰厚,画面更宏大,特别是一些脍炙人口的历史传说和历史故事,被提炼成经典,烧制在各种典雅的器物上,体现了工匠们高度的艺术概括力。

陶瓷工艺技术的发展离不开制瓷原料不断的研发和投入使用,以及烧制工艺包括窑炉热工的更新,从这个意义是讲,新原料、新釉彩的发现,无疑都是一种工艺技术的进步。清三代单纯的颜色釉的探索以及烧制工艺,在陶瓷业复兴的大潮中,获得了全面的发展,创造出许多新品种釉彩,如 “松石绿”、“蟹甲青”、“鳝鱼黄”、“茄皮紫”、“豇豆红”以及各种称谓的紫釉、红釉等,新奇的釉彩不断出现,烧制的作品不断为瓷釉的星空增光添彩;另一方面,乾隆时期还发明了许多制瓷新工艺,通过各种制瓷技巧,巧妙地使用制瓷原料,以及熟练地控制烧制气氛,逼真地仿制出竹器、木器、铜器、石器、象牙雕刻器等各种器物,从色彩到造型,无不维妙维肖,工艺令人惊叹;此外,还成功烧制出镂孔填釉的“玲珑”瓷和大型雕刻的转心瓶和转颈瓶,其工艺技巧,实到了鬼斧神工的高度,进入了中国陶瓷发展史上第二个全盛的时代。就此而言,北宋时期的陶瓷振兴,在于火的艺术之创造,通过天然陶瓷原料的配置和还原气氛(窑变)烧成,体现的是陶瓷本质的美;清三代的创造,集中反映在工艺之美,通过对工艺技巧的参悟和创新,完成了精益求精的神工创造,两相辉映,完善了中国陶瓷艺术对人类文明至高至美的贡献。

在陶瓷学术方面,清代出现了更多专门论述陶瓷理论和实践的著作,较有影响的有朱琰的《陶说》、蓝浦的《景德镇陶录》、唐英的《窑器肆考》、许之衡的《饮流斋说瓷》等,这些陶瓷著作,从原料、工艺、器型、釉质、釉彩到烧制技艺和传承等,均有涉足,对中国陶瓷烧制技艺的发展进步历史,给予了圆满的总结,使中国陶瓷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。

综上所述,中国的陶瓷手工业,经过漫长历史的发展,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造诣精深,作品丰伟,形成一套独特和完整的工艺技术,不仅为人类文化遗产的瑰宝,也代表着世界陶瓷艺术的最高成就,无与伦比。清朝中叶以后,特别是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到二十世纪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,中国社会受腐败没落的集权专制之害,逐渐沦为半殖民地、半封建的社会,中国传统的陶瓷手工业,在专制政权的残酷压榨和西方工业革命以及资本主义的排挤下,受到严重摧残,作为“瓷器中国”的文明故里,遭遇巨变,许多名窑被废弃,大批工匠难以谋生,具有悠久文明传统的陶瓷手工业渐失光辉,被迫走向衰落。

近现代随着工业文明和科技的高速发展,陶瓷产业的制瓷原料、材料加工、窑炉技术、以及烧制技艺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从制瓷原料方面看,特别是化学工业的进步,纳米技术的成熟应用,极度地丰富了制瓷原料,出现了一些传统陶瓷闻所未闻的制瓷原料新品种,远远超越了天然矿物原料粗糙和不纯净的缺陷,如骨质瓷、贝质瓷、镁质瓷以及用于高科技器物的特种陶瓷等,直接颠覆了人们对陶瓷的理解,为生活和科技开创出新的天地。仅就人们日常用瓷来说,这些陶瓷新原料所烧制的餐具,不仅高强度、高硬度、高韧性、耐酸碱,并且无铅毒,高白度,釉面光洁,瓷质细腻,相较过去的粗瓷大碗,更适合高雅的生活;在窑炉热工方面,科技的发展也带来了窑炉的巨变,燃气窑、电窑、以及全自动、一体化窑等低无污染或无污染窑炉的出现,不仅极大地节约了能源,而且也极大地减轻了制瓷工人的劳动强度,是传统陶瓷手工业工匠们做梦也无法想到的,而人类世界的文明发展,永无止息,注定也会为未来的陶瓷产业,带来更多的奇迹。(完)